《走进》栏目是一个关注湘西人身上故事的栏目,旨在通过本栏目记录下广大湘西人值得记录的一天。无论您是乡村振兴的一线基层工作人员,走街串巷的外卖小哥,服务于社会秩序的交警、执法人员,或全职在家照顾家庭的宝妈,夜场打工人……都是我们用镜头记录的对象,欢迎您推荐身边的他、她们,我们将用镜头和文字如实的讲好湘西人的故事,传递正能量的声音。【本期撰文: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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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后湘西大姐张华芝,
被人称为:湘西唯一女渣土司机,
高大的汽车形象,
使得这群人在行内叫她“开大车的女人”,
这是一种坚定的认可。
2006年,
8岁的女儿上小学,父亲生病
生活的窘境摆在了台面上,
做什么?
张华芝有了第一次的人生规划
当一名大车司机是她感觉最赚钱的职业
于是,
从吉首往返花垣矿山的路上
她自己也记不清盘山公路跑了多少来回
在那个,超载算平常化的时期
交警给予了她做为女性的关照
她心生感激过
但多数时也是胆战心惊
心系着家人,自我的交通安全意识也会根植
“也怕死啊,谁不怕死呢?”
温柔的张华芝
4月底,我联络了张华芝,说跟她体验一天生活。她有些内敛,考虑到可以为公司做宣传,爽约了小女儿的第一次春游活动。约好早上7点半的时间,她已经早早在小庄廉租房路边等着。穿着一身黑红带有公司LOGO的冲锋衣,远远的看着她与车子站在一起。我说,这是一个庞然大物。她说还好吧,也没有太高大。
与车为伴的这些年,她习惯了。三两步就爬上了驾驶室,身手矫健。
“上车这种事,又不是功夫,练车的时候多爬几次就顺手了。”说完,她发动了汽车,宽敞的驾驶室,摆放着一个茶杯和一个遮阳的帽子,以及充电器和对讲机。
与之高大汽车匹配又A又飒的女汉子形象相比,长发马尾、谈吐温柔、语言亲切还爱干净的她,似乎不太像想象中的大车司机形象。她诠释了一个人从事的行业与外貌、身高、形象无关。
工作的一天
PM:7点45分 到达天麓城四期,车从工地入口往山上驶去,汽车启动的轰鸣声、挖机碎石的炮机声、临近山林里的阳雀声、铛铛的装载声在周围盘旋。张姐让我抓紧了扶手,我把这种旅程体验称之为坐了趟“东倒西歪”的山地车…
她说,有点摆动很正常,心里一定不能怕。
说完,她指了指站在各个交叉路口戴安全帽的人,“每个路口都会有专人指挥,每个工地公司都会派好几人驻派,监督的、指挥的、核票的。”
PM: 8点05分 整个装载过程并不长,挖机平均两三分钟可以完成,张姐驾车从入场、排队、倒车到离开工地,20分钟时间。
离开工地前,出口处,张姐把车来回在洗水池“踱”了几步,吉首话叫“浪哈子”,把泥巴浪少点,再用高压水枪把轮胎和车身大面积的泥土冲洗掉。张姐说,除了冲洗轮胎,天气干燥的时候,还会对全封闭式的车身顶部洒些水,抑制扬尘。
公司也是派自己人清洗,自己人干才受作业标准和制度约束,不洗干净,泥土和碎石落在马路上,就算是惹麻烦事。
PM: 8点53分 正好赶上早高峰的大车被堵在了雅溪冲隧道,装满土方后很笨重缓慢的行走在城市环线上。
张姐今天被指派的填埋场在老湘泉酒厂背后,她说这是一趟远距离的奔忙。酒厂旁的便道并不宽敞,张姐习惯在两车交汇时慢行谦让。她说,自己好像就不是个急性子。
稀烂的泥泞路,我问,为什么不就近?却选择这样一条路。
她说,这是为了增加效率和公平,麦田和酒厂两大填埋场,如果都只选近的,那车辆会积压,一旦排长队,堵车,工地运转的速度就会变得很慢,司机还跑不了几趟活。错开以后,可以增加效率,分配时,今天我跑酒厂,明天我跑麦田。一个月下来,远的近的都有,远距离的价格高,近距离的便宜可以多跑几趟,本质上区别也不是很大。远近都累。
PM: 12点05分 车停在芙蓉小学的工地内,张姐带我去滨江新城楼下吃大碗饭,一整个上午,我才有机会离开车子,到达地面……建筑工地的不安全隐患,把张姐同样的“困”在了车子上。
经过一上午的颠簸,这种深浅间距超三十公分的摆动,让人饿到头晕眼花。
大碗饭12块一人,张姐说:“这个午饭,我吃了好多年,刚开始觉得这么多菜,好好吃。现在不行了,顶多只能一碗饭。”
PM:12点37分 回到车上,整个工地都在午休的时间。张姐趁着中午去上厕所,但并不会午睡,她觉得醒来以后的疲惫感更加不适。
诺大的太阳,把人都晒软了,工地停转的时间,画面都像是静止的……
PM: 13点32分 车又再次上路,疲劳感开始渐显在脸上。我问张姐,在车上不放首音乐调剂下吗?
她说,不听,影响专注力,不能用耳朵却辨别旁边的环境。
我说,那累了怎么办?
她说,打开对讲机,和他们(同事)聊会天,讲些工地上或者工友的趣事。
PM:14点05分 第三次到达湘泉酒厂填埋场,我写了这样一段话:
颠簸和缓慢,日晒和枯燥的情绪,使人不断拿起手机… 这个天气,整个城市都是聚集在一起的,只有这会的坪场天宽地阔,我们能看见天地山林树木以及蓝天白云,但能陪伴我们的只是汽车行驶在碎石上的卡擦卡擦声,以及白噪音的嗡嗡声,人类极致的枯燥啊。 排在长队的后面,张姐被久违阳光暖到了,靠在方向盘上,她忍不住的眯了会。
PM: 17点30分 正常的下班时间,张姐并没有选择回家,好天气的工地有班加,她算了算时间,最迟到晚上7点半,她还可以跑两趟。于是,她在对讲机约上一群同事,大家再冲冲呀。
百分之十的提成,400一趟的往返,两趟,可以多挣80块钱。
行业环境的改善
张华芝的15年
都在大车和路上
有幸见证了渣土运输这个行业的改变
从车身改造的变化
到公司化运营、制度管理的完善
以及人工智能的数据分析
导航、疲劳监控预警
从担心安全到安心开车上路
既不担心能不能拉到活,也不用担心运输款费用的结算,
加油有公司先行垫付,也不要操心拖欠工资这个事。
她说:“做这个,纯粹多了。”
工作外的张华芝
当初为养家糊口
在争扎中挑战高薪职业
从选择到喜欢到热爱
活跃在一线的乐趣,只有张华芝自己懂
但工作之外还有另一个张华芝
她的老公 “开惯了大车,我和我老公讲想以后有钱了买台底盘高点的小车开,我老公说,那你要买台中巴车开才行。”
她的大女儿 “我大女儿已经大了,爱买衣服,买化妆品,有自己的收入,就是太宅了,我说她年纪不小谈个恋爱,我肯定会支持,她还说不想结婚。”
她的小女儿 “我小女儿四岁了,很可爱,就是太久没有接触小小的孩子,有时真的会不耐烦,感觉就像没有当妈的经验一样,不知道怎么对付小孩。”
以及她想她的老板说: “我很感谢我老板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在其他地方,老板不会信任的哈。其他人可能都不会给女司机一个尝试的机会,在入门的那道坎上,就直接把我拒之门外,这个就是,老板他给予了别人不一样的信任,以及对我的肯定,因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份信任,我有了收入改善了生活。”
我不是女强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远大的理想
大车司机的圈子固定又小范围,这项工作,更是枯燥又辛苦。
做为一名女性司机,虽然在众多男性中她的性别特征很明显,曾经也惊艳过同行:“快看哦,开大车的女司机!”但实际上,张华芝知道,女性不代表工作与条件上的优越,上了车,手放在方向盘上的那一刻,她与所有的大车司机一样。分组、去往哪个工地、运往哪个填埋场,都是一视同仁的待遇,遵守规定、完成工作、才能获取相应的报酬。
我下车前,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未来,她说:“开好车,把小孩养大!家人健康!存更多的钱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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