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七月初一”与“七夕”

      在我的家乡，每年的农历七月有两个重要的习俗节点——“七月初一”和“七夕”即“坪埧七月八”。

     “七月初一”——庄重而严肃！

     “七月八”——浪漫而神秘！

       农历七月初一是家乡的“接亡”日。初亡父母三年内，其子女孙辈们必须在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一零晨点去寨子的土地堂接父母亡灵回家，然后供奉在自己家的神龛上。

      连续三年接亡，父母的亡灵才能上自己家的神龛，以便以后子子孙孙祭拜。

       2018年7月，我应聘进粤西一家知名农业企业公司上班。12月的一天夜里，我忙完接班后所有的检查工作之后，去室外稍作休息。这才发现，晴朗清凉的阳西夜空中，满天流星烁烁陨落，仿佛就陨落在围墙外不远的荒山野岭中……

      流星不停的此起彼落，让我应接不暇……

      这就是传说中的流星雨吗？这么繁忙又繁多的流星雨，平生第一次见啊。

     相传天上一颗星对应人间一个人！这让我想起身体不是很好的老母亲。

     年近八旬的老母亲还乐于力所能及的下地种菜，然后坐上车背进吉首街上卖。

      那一刻，我非常想知道远在家乡的老母亲的状况。

      第二天我特意查看了相关资料，是宇宙天象：2018年12月14日，双子座流星雨及大时流量。

      既然是天象，与人间无关吧！我便放下心来。仿佛老母亲躲过了一劫！我也就安心工作了。

      我是不信邪的！

      大约过了十来天，也是在上夜班，突然接到三弟电话。说，母亲肚子里某个部位痛得厉害，租了村民面包车正赶往城里。由于太过颠簸，母亲受不了，准备在半路村医站停留先急救。待母亲稍有好转再送往城里。村医生是这么建议的。问我怎么办？

      在数千里之外，我化不了神灵，救不了母亲，我能怎么办——？

      天亮后，三弟打电话来，传来了母亲的噩耗，

     我哭成了泪人，仿佛老了十岁，我不敢再哭了，擦干眼泪奔丧！

     那一天是2018年农历腊月24，就是差那么几天，母亲就要过八十高寿生日。

     这是我一生的痛，更是我忏不回的一生的罪过——

    灵堂上和母亲告别，是我抹闭了她的双眼

——

     母亲入土为安后，我回程，到移居新桥的三姨家探访得知，母亲发病前两天还来吉首卖菜，对三姨说过，母亲又被父亲打了。

      母亲之前也住过几次院，但都安全渡过了，

但那一次怎么就没渡过去呢？是不是与被父亲打有直接关系？

      那时候我再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家和万事兴”！

     家不和，万事衰！

     一个家庭如此，一个小小地区也是如此。

      此后三年，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一前一天，我必须回到家，和弟，妹及侄辈们一起接母亲亡灵回家。

       前半夜准备好供品，香柱，纸钱，植物油灯及白烛……来到本寨土地堂，按照习俗程序祭祀土地堂所有神灵。

      零晨点一过，长子便端起祭盘，盘上有供品，燃亮的油灯，亡亲灵牌……起声喊：娘，跟我们回家……

       一边走一边喊：娘，跟我们回家……

娘，我们带您回家……

     自家的神龛堂也是燃亮油灯，接回家继续祭拜，上神龛……

      旧习俗说，守孝三年。儿，女，三年内不得结婚……

       我的第一段爱情就是在对方“守孝三年”中结束的。

       我真正痛心疾首的领悟了什么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时代不同了，接亡的年月里同时接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有结婚才能添丁添孝，添子添福！

      家乡的七夕浪漫，家乡的七月八神秘

      我们家乡过七夕，便是赶坪坝的“七月八”，就是农历七月七日夜到七月八日。在古丈县坪坝庆祝牛郎织女鹊桥仙会聚会，简称“七月八”。

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盛会，有情人迫不及待这一天了。

      沿着门前常年清澈见底的河流逆河而上十几里就到坪坝了。

      浅紫色的石板长年累月被赤脚的山民践踏得瓦亮，石板路缠绕着汨汨流淌的河流，穿过十几里长的峡谷，柳暗花明般到了坪坝。

      峡谷的出口，也可以说是进口前就是坪坝。

      坪坝，由于山门与水道汇于此，自古成了民间必争之地，也是民事必发之地。

      我们祖上一位族爷为了一款上好的耕耙，活生生的被砍死在坪坝外河滩上。

       那天正是七月八的傍午。

        族奶奶只能日夜跪拜在门前河边小码头，祈谂族爷爷的亡灵流回家。

        此后的年年岁岁，族奶奶独自携一女二幼子昼耕夜织，活过九十而正寝。

       族奶奶的娘家寨子可是本地有名的匪窝窝啊！

      还有个“向老官人的传说”，说的也是坪坝。

     ……

      千根柱头落地，万片琉璃遮天……七口封大寨，九龙出九洞……才见你浦市这条小小扁担街……

      闲扯谈的歪着脖子，竖起耳朵听着向老官人的描述，还是不知道坪坝到底有多大？听着那数量词，心想肯定比我们沅水边的浦市镇大。

       坪坝兴“七月八”也不知道从哪时候兴起的，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

      赶七月八，年青人和小屁孩七月七日夜就赶到了。

       往日有露天电影，七月七日夜赶到，小屁孩可以多看一脕上的电影。

       后生嘎七月七日夜赶到就是来打埋伏的，不仅逛热闹场，还把握好各个路口，似乎要早早检阅各路来的妹崽和竞争对手。

       这就是传说中的赶“边边场”。

      几乎所有湘西乡下青少年都会有各自不同风格和方式的边边场。

        我家乡的边边场，年青人除了用本地语言对山歌，谈情说喜欢外，还有一种“潜规则”——“摸身”！只要哪个仔摸到妹崽身了，这场七月八就算没白来。

       但这只对相互钟情的，和胆子野一点的男孩才敢。

       女孩一般是不会生气的，只会娇嗔的躲开。

       别看一个个愣头青，男孩子摸之后凭手感就会知道女孩子是许配他人，还是待字闺中。

……

      你得摸了吗……硬的？还是软的……？

……

       这是成年人一代教会一代的手工活……

      其实“摸身”，就是男孩子在嘻戏笑闹中或是黑暗情况下，趋机用手去碰碰女孩子隆起的胸部……

      我们邻寨的有一对钟情人就是在七月八上认识的。女方就是坪坝上头一点的。之前还有个男孩子。

       两人山歌唱着唱着就移步上山了，

摸身之后小伙子问，你许给人家了？

       女人干脆说，我还有个儿子呢，儿子他爸没了。你要我，我儿子也是你的……

       他俩为僻人，不走谷底石板路，专走谷顶绕坡路。

       女的肚子大了，外人才知道。

       之后，又生了三个儿子。

        后，白头偕老。

     现在的七月八还是那么人山人海么？

     还有那么热闹么？

     还有那么神秘而浪漫么？

      ……

     现在还有多少后生嘎，黛黛帕还守着那一亩三分薄田地？基本上都出去了吧！去经济发达，工厂繁荣的城市打工去了。

        你要找对象相亲就得去“长三角”，“珠三角”，“长株潭”。

      明年的七夕，不管你在“长三角”，“珠三角”，还是“长株潭”，都会有更多的“黛哥”和“吧抽”来找你过七夕节！